近兩天,《別讓華為跑了》傳遍了朋友圈,文中兩大觀點:華為的外遷可能真讓深圳感到疼了,龍崗區在一份官方報告中表示:龍崗不能沒有華為。距離深圳90公里東莞正在開慶功會:2015年華為終端(東莞)有限公司成為東莞營收和納稅第一大戶。
華為總裁任正非曾在今年3月表示:“深圳房地產太多了,沒有大塊的工業用地了。大家知道大工業的發展,每一個公司都需要一定的空間發展”,其中隱含的擔憂情緒讓這一傳言更加可信。
5月23日,華為公司正式回應有關“遷離深圳”的傳言,稱華為從未有計劃將公司總部搬離深圳,傳言不屬實。部分媒體對華為遷離深圳的報道不屬實,華為從未有計劃將公司總部搬離深圳。隨著公司業務不斷增長,華為在各地設立研究所或分支機構以更好地支撐業務,是正常的經營活動。”
但是華為大手筆在東莞松山湖買地,將手機終端總部遷到東莞還是在緊張有序進行。企業將不同業務部分根據成本核算原則進行重新布局是完全符合經濟規律的。
今年一季度,深圳房地產市場在經歷一年多的火熱之后,不僅房價近乎翻倍,地方政府的稅收也大幅攀升。據統計,今年一季度,深圳地稅收入843.2億元,同比增長40.8%,增收244.4億元。與之相對的,則是越來越多的企業開始將中低端生產部門和部分機構遷離深圳,包括國際半導體商高通,也包括去年因無人機大熱的大疆科技,甚至包括巨無霸國企中集集團。盡管上述企業的總部仍保留在深圳,但越來越多的制造、經營部門已經開始向東莞發展。
先來看下數據:2016年1月-4月份全國固定資產投資同比增長了10.5%,增速比上一季度回落0.2個百分點。制造業增速5.3%,環比回落0.4個百分點,拉低固定資產投資增速。
當前,民間投資在2016年的4個月份里持續下滑,民間制造業投資增速5.4%,創下歷史新低。
再來看看實際情況:東莞一家自動化設備制造商,在2016年的前四個月里,平均每個月份虧損30萬,接受訂單只是為了維持工廠運轉,而刨去原材料、人力成本、各種稅費后,就是要倒貼。所以,根本不敢投資新設備或擴大廠房。
傳統制造業在最近一段時間里經受了最大的苦難,先是人力成本上升,五險一金調整,導致企業為了留住人才不得不花費更多,再是消費升級、轉型,有了互聯網以后,越來越多的人開始選擇海淘,一些工廠為了搶生意不得不縮減成本搶到訂單,最后是,制造業投資日漸萎縮,生產資料下游供給不足,導致整個生產鏈條緊張。
中國制造業的代表城市溫州,在2011年就進入到普遍缺錢的日子里,加上中國近期經濟狀況不好,一時半會恐怕難以回暖。而另一座中國制造業的代表城市,曾有記者寫過一篇《7萬人鞋廠停產,東莞是一座什么樣的城?》,描述了這座世界制造工廠經歷的苦難,而今天,這座富有傳奇色彩的城市東莞,正在一步步搶過深圳的飯碗。
25日,有專家分析華為手機終端遷出深圳市產業鏈重構的一個過程。我們來看看下面的分析:
華為手機終端總部遷出深圳,或是產業鏈重構的一個案例。而且,終端或制造基地遷往周邊,與研發總部一起,將是創新性產業集群形成的標志。這或許還是深圳互聯網和IT產業鏈更上一層樓的信號。但是,高房價不僅在擠出華為等企業,還在擠出整個工業產業,整個實體經濟,這是不能不引起高度警覺的。迄今我國產業升級還很難談得上前進了一大步,但籠子已開始騰空了,這實實在在是因為成本上升的驅趕。成本倒逼企業逃離,絕非危言聳聽。
一篇《別讓華為跑了》的文章近日在微信朋友圈中被刷爆。該文以“深圳名片”——華為部分總部外遷東莞為事由,直言高房價或致高科技公司拋棄深圳。加上稍早時候華為總裁任正非接受新華社采訪時明確表態對樓市泡沫的擔憂,高成本會摧毀一地乃至一國競爭力的觀點,觸發了各界對于去年以來房價、地價、租金暴漲對實體經濟之傷害的深深擔憂。
或許不少人都還記得,14年前的2002年,一篇名為《深圳,你被誰拋棄》的文章在民間和網絡走紅,甚至驚動政商學。該文以深圳五大金字招牌(招行、平安、中興、華為和沃爾瑪)總部遷往京滬為背景,逐一分析了當年深圳在與京滬穗的競爭中,經濟話語權和人才爭奪上落于下風,認為深圳將衰落。但實情是,14年后的今天,非但當初被認為要“拋棄”深圳的五家企業未脫“殼”而去,百度和阿里巴巴等新銳企業還將總部遷來深圳。
時下,深圳的一些總部企業已成長為全球性企業,基于成本考慮的產業鏈重構,即“生產-運營-研發”等部門在不同區域(甚至是國家)重新布局,再正常不過。這種情形,與上世紀八十年代制造企業生產基地從日本、我國香港和臺灣地區遷往包括深圳在內的東南沿海地帶是一個道理。事實上,近年來,總部在深圳的高科技企業,將其終端或制造環節遷往周邊,如中興布局河源、比亞迪進軍汕尾、光啟投資東莞等等,早就不是什么新聞了。
由此而論,華為手機終端總部遷往臨近的東莞,或是產業鏈重構的一個案例。而且,終端或制造基地遷往周邊,與研發總部一起,將是創新性產業集群形成的標志。事實上,作為當今全球智能科技和互聯網王國的“硅谷”,并不僅僅指美國舊金山灣區南部從帕洛阿爾托到首府圣何塞25英里長的那一小塊區域,還包括周邊斯坦福大學、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周邊軟硬件配套的中小高科技企業及VC等創投企業。
再進一步琢磨,華為將部分總部外遷,或許是深圳互聯網和IT產業鏈更上一層樓的信號。今天,在PC板研發制造上,深圳是硬件之都。2015年,深圳生產了近1.5萬億IT產品,占全國IT制造業的比重近12.5%,在我國百強電子制造企業中,深圳占21席。同時,深圳也是軟件之都。2015年,深圳軟件業務收入近4500億,比2010年翻了一倍,代表軟件發展前沿的IC設計產業規模達380億元,居全國第一。2015年,深圳3335家IT企業獲高新技術企業認定,占全國高新技術企業的60.4%。另外,中小板、創業板在深圳,PE占了全國三分之二的規模,為高科技企業提供多渠道融資。
因此,受“融資-研發-生產-交付”這一完備產業供應鏈的吸引,互聯網、高端制造業和智能科技等行業大多企業愿意選擇深圳作為總部基地,比如代表互聯網科技最前沿的BAT(百度和阿里巴巴、騰訊)。在高成本倒逼低附加值產業外遷的情形下,這是一條理想的產業升級之路,政府或許樂見這種隱蔽的以業驅人和產業升級模式。對那些政府想留住的企業和人才,可以“給土地、給補貼”,讓他們免受高房價和高租金的打擊。
但是,高房價不僅在擠出華為等企業,還在擠出整個工業產業,整個實體經濟,這是不能不引起高度警覺的。眼看著房地產被炒作的暴利多多,資本那還有心思去經營實體經濟和工業企業?這就是歷屆政府費了九牛二虎之力,而資金資本就是不往實體經濟實體企業去的真正原因。房價和租金是供應鏈和產業鏈的基礎成本,人工、物流、倉儲等成本與房價和租金息息相關。《2015年全國企業負擔調查評價報告》顯示,人工、要素、融資成本高企是企業面臨的主要困難。其中,人工成本(79%)、融資成本(66%)、要素價格(54%)分列上漲前三位。過去幾十年,需求的高速增長覆蓋了成本問題,而當經濟增速下行、PPI連續47個月下滑時,高成本的弊端就一覽無遺了。
優惠的土地政策、人才安居措施,可解決企業的部分土地成本、人才住房成本難題,但化解不了產業鏈上下游做配件、物流業務的中小企業的成本,更化解不了給企業及員工提供生活服務的成本。的確,整個產業鏈成本上升了,“深圳優勢”也就相應減弱了。用任正非的話來說:“生活設施、工業生產成本太高,企業承擔不了。”華為所在的深圳龍崗區,遍布著近900個工業區,空置低效的遍地都是,但新建商業辦公樓仍如火如荼。2015年和今年一季度,龍崗房地產開發投資占固定資產總投資的65%和70%,資金都往樓市跑。
深圳房價高企,眾人皆知,租金也如此。上月,深圳商品住房每月套均租金4710元,而人均可支配收入僅3700元。房價、租金高,非實體真實需求推動,而是“賺快錢、輕實業”氛圍所致。由此,深圳還未到產業升級驅動供應鏈重新布局的層面,而是人為的高成本活生生將企業趕出深圳。高成本并非局限在房價和租金、要素(用電、用水)上,體制的高成本也是企業需要支出的另一塊隱性成本,包括優質公共服務供給不足,導致教育、醫療、社保自我保障的成本支出增長,也包括處于“灰色地帶”的行政成本,因信用體系不完善而導致的債權保障成本等等。